前情提要:
以日本的生日花個紋為主,敘述在一座小小京城裡有這麼一座學堂,十三少年共同的日常,哭泣歡笑,讀書唱歌追逐,如花在四季各處綻放。
十三月少年與花,這是他們的生命故事。
#正文
#2月18日の花個紋
#李碩珉
「碩珉啊。」
清晨天未亮,洪知秀準備去神堂點香,就看到房子中央的暖爐已經被點起來,並不是早起派的弟弟跪在爐火旁,一臉悲傷。
「哥,我早上聽到奇怪的聲音,爬起來看了⋯⋯」男孩手裡捧著一隻懨懨一息的白鳥,被厚棉襖包著:「在廊下看到的,受傷了,感覺是被老鷹之類的追趕所以⋯⋯」
洪知秀嘆了口氣,卸下身上的大衣批在弟弟肩上:「你自己也要保暖。」
「哥,」李碩珉似是要哭出來,望著手裡微弱呼吸的小生物,望著洪知秀:「哥,今天不是我生日嗎?可、可不可以,幫我跟神明求,我什麼願望都不要⋯⋯」
春 霞立つ すずろに歌ひとつ
花ほど待ちわびる 逢えぬ君の音を
雨 煙立つ いつしか夢現
詠み人 名も知れず ふるえる蕾よ
春天 晚霞映照 不自覺吟唱起一首歌
如花朵般翹首盼望 無法相見的你的聲音
雨中 炊煙升起 不知不覺間似夢非夢
連詩人的名字 也無法知曉 輕顫的花蕊啊
小鳥終究沒撐到曙光來臨,悄悄在李碩珉手裡斷了氣。
洪知秀替哭到顫抖的弟弟包好白鳥的屍體,牽著弟弟到後院,雪已經融了,枝頭開始有點點綠芽,地上的草還沒長全,泥土是新鮮的。
「白鳥會感謝你的,你讓他最後的日子是溫暖又美好的。」蓋上土後,洪知秀輕輕抱著還在哭的弟弟說:「這裡,春天很快就會開花,會很漂亮的,就像你的花朵一樣,小小的。」
「萬物皆有靈,靈知曉何謂善,會記得溫暖,所以白鳥終將會回到你的身邊⋯⋯」
「哥。」李碩珉深吸一口氣,拉緊身上的白色棉衣,輕輕雙手合十:「哥,我知道這世界上有生老病死,我知道會有悲傷的事情⋯⋯」
「可是我能做什麼呢?我只會哭。」
洪知秀想,的確,這個弟弟生來就是一滴水珠,滴滴答答,是會唱歌的水珠。
他看過李碩珉在白日如何放肆玩鬧,夜裡又是如何落淚,為各種不幸或者悲傷的事情,唱歌祈禱。
笑得多開心,隱藏之後的種種就有多脆弱。
「哭沒有關係喲。」
「眼淚很溫暖的,所以白鳥靈魂開出來的花一定很美⋯⋯」他擁著弟弟的肩膀:「哭泣並不懦弱,因為你太善良所以哭⋯⋯」
你要相信,這世界終將會因你的眼淚和歌聲有所改變。他對李碩珉說,兩人並肩望著小小墳塚,直到所有人都陸續起床。
雖然眼睛還紅腫,李碩珉還是加入清早的活動中,跟夫勝寛在走廊上打鬧,跑進廚房鬧金珉奎玩,聲音傳得很遠,彷彿遠到山頭,喚醒春天。
「誒,碩珉怪怪的唷,早上發生什麼事情了?」
尹淨漢跺進小神堂,洪知秀靜靜跪著,沒理他。
「呀,洪知秀。」
「淨漢啊,沒看到我在祈禱嗎?」洪知秀睜開眼,無奈地笑起來,尹淨漢才不管,一屁股坐在旁邊。
「我關心弟弟不行?呀,今天他生日,但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快樂。」
「碩珉太善良了,心太好了,所以太容易傷心了⋯⋯」洪知秀望著一旁玻璃照裡的小紫花,在裊裊線香中彷彿跟著顫抖。
「他真好,不是嗎?」
「我當然知道。」尹淨漢也不是存心要問到底,他懂李碩珉的心性,善良得讓他生氣又心疼。
可他們也懂,這是李碩珉的幸與不幸,是他的命運。
「所以,今天大家一樣熱熱鬧鬧過,陪他笑,就好啦。」洪知秀笑著閉上眼,在心裡靜靜祈禱。
尹淨漢嘆了口氣,望著神壇,再看看洪知秀,再看看屬於李碩珉的小小紫花。
那朵花有個充滿禪意的名字,溫柔繾綣,帶著靜靜的淚與笑,是李碩珉沒錯。
雪季結束,用完早飯後,所有人帶著花種到庭院裡,為春天做準備。
庭院很大,玩起捉迷藏能玩上一整天,李碩珉帶著一袋花種,悄悄離了大家,穿過樹叢,走到早晨埋葬白鳥的地方。
他以為他能夠忘記,小小生命是怎麼在自己手裡嚥下最後一口氣,所以早上他不斷玩鬧,和夫勝寛扯嗓唱些五音不全的歌,讓慢動作的全圓佑笑到前仰後合。
他喜歡這樣,他喜歡到處熱熱鬧鬧,沒有悲傷痛苦,大家健康又快樂。
可是他也明白,這世界終有生命消散,他能留下的少之又少。
動手灑了些種子在墳塚上,澆了點水,李碩珉望著土堆,鼻頭又酸澀起來,可是又不想只會哭泣。
那唱歌呢?
市井的人說,兄弟們說,碩珉有最好的歌聲,只要聽著歌,都不會想哭了。
碩珉的聲音是最溫暖的。
『不單是嗓音好聽。』他記得知秀哥是這麼說的。
『是因為碩珉比誰都善良,唱出來的歌才真正溫暖人心。』
他摸著細細土壤,像在撫摸白鳥的羽毛,小聲吟唱起來。
就算這世界有悲傷痛苦,有所謂生老病死,但如果神明傾聽的話⋯⋯
讓他有限的年歲裡,用盡力氣祈禱吧,為所有人的平安。
咲かないのなら 歌を餞とし 鳥に 風に 月に
結んだ糸を そっと手繰り寄せるための淡い祈り
今も 遠き 君に
「誒誒,有鳥飛來了!」李燦指著樹梢喊著:「春天真的要來啦!」
冬天的時候整座庭院是死寂的,直到春暖之時,那些避寒的鳥才慢慢回到庭院,生養下一代。
所有人興奮地湊過來,的確枝頭有個新蓋的鳥巢,幾隻白鳥來來回回,還有幾隻跳上房子屋頂。
「碩珉哥呢?」夫勝寛習慣性地想找人,卻發現李碩珉不見人影。
「對誒,剛剛都沒聽到碩珉哥的聲音,他是把花種去哪國啦⋯⋯」
「我去找他吧。」洪知秀會心一笑,往庭院另一個方向走去。
唱到忘我的李碩珉被洪知秀拉走的時候還迷迷糊糊,他們穿過一條矮樹小徑,光芒灑在洪知秀身上,李碩珉喊著,哥。
「哥,我們去哪裡呀!」
「給你生日禮物啊。」洪知秀說:「給最善良的碩珉,神明送來禮物啦!」
他想,他真的什麼都不會,唯有唱歌,還有用盡生命在流的每一滴淚水。
神明應該會傾聽自己的願望吧?
真的、真的不大,只想要大家平安,這世界少點悲傷,多點笑聲。
「碩珉哥去哪裡啦?你看,有鳥在這裡築巢啦!」夫勝寛喊著。
李碩珉先是愣了愣,忽然有隻白鳥飛向自己,接著停在自己手上,小巧的紅色鳥喙啄著自己的手。
「哇,小鳥很喜歡碩珉哥⋯⋯哥?」其他人想要圍上前,卻被李碩珉大滴的淚珠嚇到。
「碩珉啊,沒事嗎?怎麼哭啦?」護弟心切的崔勝哲慌張地要幫弟弟擦眼淚,然而李碩珉自己先笑了。
「沒事的,不是悲傷。」
他捧著白鳥,感受溫度在自己指尖流過。
是春天還有生命,是他所祈求的。
「是太開心了啊。」
若花朵不綻放 就以歌曲餞別 鳥兒 風兒 月亮
為了將繫緊的絲線 悄悄聚集到身旁 而淡淡祈禱
如今也 向著 遙遠的你
TBC
Cr.TAKE_U_DK
歌詞來自Aimer的「歌鳥風月」
仏の座(意思是佛座?蓮花座?)中文名叫做「寶蓋草」,有著小小紫花,看起來像佛座而名。
其花個紋的意思為「信愛」,「信じる心、愛する心を大切にしている人」,大意為擁有信心與愛心之人。
感覺非常符合碩珉呢。
波濃的可能要明後天才能發了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