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淨漢哥跟知秀哥呢？怎麼還沒來啊？」

「真難得他們遲到了。」夫勝寬扭了紐痠痛的肩頸。昨晚煙火過後大夥都忙到三更半夜才入睡，唯獨同房的洪知秀盥洗後不見人影，而晨會的聚集連尹淨漢都遲到。

李知勳聽著一旁李碩珉和夫勝寬的閒聊，還是決定不要說，昨天同房的崔勝澈跟金珉奎睡著後，尹淨漢悄悄出門就再也沒有回來。

「還好今天沒什麼事情。中午要家屬會面，晚上有祈福會。」大概是被慶典氣氛傳染，作為領頭的崔勝澈沒有太急躁，一群祭司倚著清晨陽光慢慢閒聊，直到匆促的腳步聲在大理石走上上響起。

「天啊知秀哥，失蹤一晚上你去哪裡了？」

「我在溫室忙事情。」洪知秀瞇著眼睛微笑，似乎沒有把夫勝寬的憂心當一回事：「昨天晚上花突然長蟲了，費了點功夫才清理乾淨。」

相比沈靜的洪知秀，尹淨漢有點小小的侷促，但依舊端起完美的笑容解釋自己在幫洪知秀，不知不覺就早上了。

鐘鳴響起，該是時候進行晨間祈禱，其他人無暇詢問便匆匆前往主殿，走在最後頭的洪知秀正要邁開步伐卻被尹淨漢一把抓住。

「你真的很厲害，說謊臉不紅氣不喘的。」尹淨漢笑嘻嘻地伸手撫上洪知秀的後頸，被衣領遮住的地方紅得發燙，還小小的顫抖。

「拜你所賜。」洪知秀不甘示弱地笑起來，溫柔望著對方的眼睛：「都有血絲了。」

還有眼角細微幾乎無法發現的紅暈。洪知秀還想說些什麼，不遠處就傳來叫喚的聲音，兩人只好趕緊放開手跟上大部隊。

很快的洪知秀就混進隊伍跟權順榮聊起天，尹淨漢則溫吞地跟在後面——如果不這樣做，或許看著洪知秀就會無法抑制的嘴角上揚。

咬了咬下唇都是花火下親吻的味道。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讓今天的行程全部停擺，跟洪知秀兩個人在花園裡度過日日夜夜。

十三名祭司皆是從世界各地前來，平常與家人見面都得經過漫長的旅途。只有在節日的家屬會面，神殿會特意派車馬到世界各地接家人來城裡過節，不必經過舟車勞頓。

「我真是，什麼鬼事情都幫您做了啊。」偽裝成平民少女的神使不滿地瞪著尹淨漢，換來對方毫無悔意地斜眼：「呀，又沒叫妳放火殺人，只是叫你偽裝成我妹一天很難嗎？」

「……您開心就好，還有，別把目光往旁邊飄，裝一下跟久未碰面的妹妹說話很開心的樣子好嗎？」瞧自家上司笑得跟傻子一樣，芽心裡只是五味雜陳。以一個崇敬神的身份來說，能看到尹淨漢幸福也是她的幸福，然而以神祇侍從的身份，她只是一天比一天不安。

她不敢說的是上級眾神已經在關切尹淨漢，一週一次的眾神會議她以代理人的身份出席只敢低頭不語。當然她不相信尹淨漢一無所知，然而自家上司依舊快快樂樂玩著人類遊戲，她也沒有資格插手。若是誰受到了傷害，她都會崩潰的吧。畢竟長期跟在上司身邊，她也知道洪知秀那麼討人喜愛的原因。

光是那雙眼睛啊，蘊含世間所有善良與溫柔，就足矣讓神都墮落。

「知秀大人的母親和他一樣，都有一雙很好看的眼睛。」眼見上司根本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神使少女只好換個話題：「啊，是那個被您誤會的女孩呢，她也來了。」

「少囉唆，我早知道那女孩跟知秀沒有關係，只是……」望著黑長髮女孩與洪知秀談笑風生，尹淨漢只是沉著臉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那是身為神嗅到不祥事物的模樣。看著自家上司難得嚴肅，芽也順著上司的目光注意那女孩。

「照理來說，神殿除了特殊祭儀以外是不能讓孕婦進入的，怕會對孕婦及胎兒造成不好的影響。」尹淨漢雙手交叉低聲說道：「她自己大概還不知道，祭司們也沒厲害到可以發覺。」

「需要我想辦法請她離開嗎？」

尹淨漢咬了咬下唇。他很少看洪知秀這麼開心，發自內心而出的幸福笑容，溫暖的彷彿有層淺淡光暈包圍著他。

「淨漢哪，你可以過來一下嗎？」洪知秀忽然朝他的方向招手，尹淨漢輕輕嘆了口氣，擺擺手示意少女神使別動作。

「如果見到家鄉的親友讓知秀可以那樣笑，驅逐危險就是我的責任了。」

奇怪的是上午明明還是大晴天，下午卻開始烏雲密佈，接著下起小小的細雨。

「突然變不好了呢……」負責觀測天氣的徐明浩站在廊下不安的抿著唇：「可是我什麼都看不見，為什麼……」

「你別急，冷靜下來，說不定就是單純天氣不好罷了。」一旁的文俊輝拍了拍他的肩膀，然而徐明浩只是搖頭：「你不懂，任何細微的天氣變化都是神的預兆，這是我的工作。但是我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胸口很悶很不舒服。」

「那祈福會要延期或者取消嗎？」坐在一旁崔勝澈看著雨滴打在階梯上，形成一個又一個小小水窪，沿著斜坡流淌：「明浩，你說呢？」

「不知道，勝澈哥，我盡力了可是什麼都看不見……」徐明浩似乎有些慌張，本來發音就不甚標準這下更語無倫次。

「照常舉行吧，沒有問題的，我學過一點觀測天象，沒事的，晚點就會放晴。」

「淨漢哥？」所有人回頭望著一直沒說話的尹淨漢，對方只是閉著眼睛似是在思考：「不管是民眾還是我們的家人，對祈福會一定期待很久吧？」

「相信我，不會有問題的。」

所有人面面相覷，也不知道為什麼，對於尹淨漢的話沒人能夠反駁，連崔勝澈都只是安靜地點頭。外面開始打雷，還有兩個小時就要天黑了，突如其來的陣雨打亂了所有人的心情。

其他人匆匆準備祈福會時，尹淨漢奔過走廊往花園而去，看著洪知秀披著遮雨袍在為花樹拉起雨棚。狂雨好比石頭，輕易就砸壞了花朵。

他看見洪知秀忙碌的手在顫抖。

「芽。」尹淨漢深吸一口氣，恢復成原本模樣的少女神使立刻出現在他身旁，單膝跪下。

「有不好的東西在干擾這裡，奪去了您掌握天氣的力量。」

那些上級神祇在動作了。尹淨漢閉上眼睛，只覺得腦袋一片混亂。他什麼都看不見，只聽見混沌的尖叫哭泣，女人的孩子的，還有翻滾的無盡黑色煙霧瀰漫。

「在挑釁我吧。」

「保護好知秀的家人，然後盡全力拉起屏障，」他握緊拳頭，拔腿奔入雨中：「不要傷害這裡任何人，不然我不會跟他們客氣。」

「淨漢？」感覺到有人緊緊抱住自己，洪知秀嚇了一跳，回頭看著渾身濕透的尹淨漢，趕緊把遮雨外袍解下把兩人都覆蓋：「怎麼了，幹嘛來淋雨？你手好冰……」

尹淨漢猛然想起，今晚的祈福會是洪知秀主持，他會身著華服，站上祈福會架起的高台點燃火焰，象徵燒盡所有不祥。

然而要順利燃起聖火必須聖潔無瑕，也不是沒有祭司在點燃聖火時被懲罰而燒成灰燼。

「淨漢，你怎麼了嗎？」兩人縮在小小的外袍下瑟瑟發抖，洪知秀緊緊抱著尹淨漢，突然笑著捧起對方的臉，輕輕吻著尹淨漢冰冷的額頭。

即使滂沱大雨，那笑容也沒有失溫。尹淨漢想，這就是洪知秀的笑容，讓他熬過千錘百鍊也要守護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兩人還在小村莊時，有一次玩太晚結果被暴雨困在山上。眼看不遠處的溪水暴漲，兩個小小孩只能躲在樹洞裡發抖。

他是神怎麼會害怕？可是洪知秀的笑容像是提早露臉的雨後太陽，那麼燦爛，連神都被安慰了。

他告訴尹淨漢，雨總是會停的。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

「不會有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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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要進入完結倒數了齁，目標十七章完結～

然後，別問我前一晚發生什麼事情，我不知道（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