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旁觀者

由朋友提點以及從Vocal Team的歌「不要偷聽(몰래 듣지 마요/Don't Listen Secretly)」而來的靈感。
其實何嘗是歌，我們每個人都是巡游城市的鯨魚，尋找那個懂自己聲音的人。
在找到那個人之前，我們活得就跟啞巴一樣。


#啞巴鯨魚

我宿舍的樓上住了一隻粉紅鯨魚。正確來說是個粉紅色頭髮的嬌小男子，他不苟言笑，每次在電梯裡遇到都害我不自覺想要立正敬禮。

房東說，這裡的住客都挺好，就是1122號的房客有點奇怪。他說他是作曲家，卻總是一句話也不說。
而我從來沒有聽過音樂的聲音，但我知道他的包包裡總是塞著一大疊樂譜，偶爾也會看他坐在交誼廳抱著吉他喝咖啡，安安靜靜。
或許他的音樂頻率很特別，我異想天開的認為，只有少數人可以聽見吧。像鯨魚一樣。

在咖啡店打工的關係，店長總是讓我打包沒賣完的甜點讓我回去分送鄰居。我特意挑了塊草莓慕斯香草蛋糕，帶著猶疑敲了1122號房。
他開了門，對於我慌亂的自我介紹也沒在注意聽，接下蛋糕後點頭致謝就掩上門。
那幾秒的時間我看了他的住處，才幾坪大的空間是非常完整的作曲設備，隨便一個都可能是我半年的薪水。
但我依舊沒聽過他的聲音。

後來有個疲憊至極的夜晚，我恍惚間聽見輕柔的歌聲，細細地像是埋藏在深海水域中，透著一片清晨陽光，有隻龐大的鯨魚緩緩游動，穿過沉睡的高樓大廈呢喃搖籃曲。
我大概是在做夢吧，直到兩次，三次，四次在夢迴夜深聽見後，我才開始好奇歌聲的來源。

몰래 듣지 말아요 들리지 않을 노래
不要偷偷地聽 不會再聽的這首歌

我哭著醒來，因為突然聽懂了，埋藏在歌詞中的思念壓得我喘不過氣，於是初春半夜我光著腳循著歌聲往樓上走。
聲音從宿舍頂樓傳來，那裏平常只會拿來曬衣服。微風中的白色被單與上衣像是波浪翻滾著泡沫，我看見粉紅鯨魚探出頭。

他在唱歌，手裡抱著吉他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那歌聲來自深藍海底，龐大的鯨魚輕聲在呼喚，唱著罕見的頻率，只為了尋找那個應該要聽歌的人。
我想那不是我，只是剛好捕捉到了頻率。
他回頭看著我，靈動的眼睛滿是我沒看過的悲傷與失落。

「妳聽見了嗎？」
我點點頭，他深深嘆了口氣，我才注意到他手裡還有一份樂譜。
「給妳聽到也好，反正……」他忽然揚手將樂譜丟向天空，四散像是水柱飛向無盡的深海，我趕緊抓住了一張，而他只是微笑。

鯨魚笑了也說話了，因為他準備潛藏到更深的冰冷再也不願意出來。
「反正該聽的人都不來，就送妳吧。」

「謝謝妳的蛋糕。」

隔天我特意留了草莓蛋糕要給他時，才發現1122號房已經搬空了，於是我一個人頂著冷風，抓著皺巴巴的樂譜吃著蛋糕，吃著吃著又哭了起來。
淚眼矇矓中我看見燈火通明的夜晚，那隻粉紅鯨魚悄悄從大樓後面探出頭朝我微笑。


「啞巴鯨魚」

他唱著一首歌尋找一個人，只是那個人不知道在這城市汪洋的何處。他夜夜巡游穿過人們的夢境，只是他依舊寂寞。
如果可以，親愛的粉紅鯨魚先生，我抓住你的頻率像是抓住遺留的樂譜，我替你記住這段旋律。
等你再度微笑的那一天，就是你不再寂寞的一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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