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哥，為什麼……大家都在看我們？」

「唉唷一定是燦尼太可愛了……權順榮你別捏我的手啊，」文俊輝笑看著權順榮狠狠掐著自己要摸上李燦頭頂的手：「想要更引人注目嗎？」

權順榮瞪了對方一眼，才鬆開早就被捏紅的手腕，把李燦攬向自己手臂內側：「不要看，跟著我走就好。」

「權順榮你這佔有慾喔……」文俊輝玩味地笑了起來，還是亦步亦趨的跟上。

穿過最熱鬧的市井街道，三個人轉向邊陲地帶，繞進了巷子與一片竹林後，眼前豁然出現一幢大宅。

說是大宅也不是特別華麗，沒什麼裝飾，院子裡除了青竹什麼都沒有，呈現一種簡單到近乎無聊的白灰色調。

「我們就這樣進來……沒有關係嗎？」李燦有些疑惑地拉著權順榮的袖口。還沒來得及回答，文俊輝就笑著摸摸李燦的頭頂：「燦尼啊，有注意到這裡的青竹嗎？」

李燦點點頭，在青竹之外他似乎還能看到過路的尋常百姓挑著貨物，哼著聽不懂的小曲。

「他們，看不見唷。」文俊輝指著青竹，微風襲來交互發出清脆的聲響：「不是慧大人允許的人，是根本進不來的……這些竹子就是隱蔽術的關鍵。」

「也就是說，慧大人老早在等我們來了。」

 

權順榮輕輕往前踏了一步，忽然從四周的竹林竄出兩道黑影，揮舞著刀往權順榮砍去。

李燦還來不及喊叫，權順榮連刀都沒出鞘，就把兩道黑影徒手擋住、用力一捏碎在地上。

地上的不是人，而是兩只黑色的人偶。

「喂，老妖怪，這把戲我七八年前就破過了，現在還用這個會不會有點無聊？」權順榮朝廊下喊著，游刃有餘的交叉著雙手。

沉寂了許久，不見任何人從屋子走出來，權順榮眉頭一皺開始發現不對勁之時，聽見風中幽幽傳來的沙啞聲音。

「我本來就不是為了整你。」

當他僵硬的回頭，才發現不知何時兩個黑衣人挾持了文俊輝跟李燦。

「媽的，文俊輝你故意的？」權順榮看著笑嘻嘻的男人，想往孩子走去，沒想到刀刃往兩人的頸動脈又更靠近。

「唉我也是會有失足的時候嘛……」文俊輝聳聳肩，權順榮氣得回頭，看著不知何時坐在廊下的短髮女子、左眼蒙著黑布，披著花俏的羽織，一臉玩味的盯著自己。

「別這樣看我，順榮小弟，我不是寧，沒必要給光居留面子。」

「況且有事相求的是誰呢？」

女子的目光落在李燦的臉龐，冷笑起來：「小皇子，你沒有這麼弱。」

李燦的臉色鐵青，卻不是害怕，反倒像是……權順榮想了想，像是被扼住後等待攻擊時機的野犬。

「第一課，永遠別輕信你眼前的任何事物。」慧彎了彎嘴角，這次卻不是對著李燦，而是看著權順榮所說。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見後頭一陣悶哼，駕著李燦的黑衣人倒在地上，大腿汩汩滲著鮮血。

李燦手中是一把又細又鋒利的小刀。

「淨漢哥說過，就算不使用靈武(注意！以後文裡的靈刀一律改成靈武)，也要帶小武器在身上。」

顯然對傷人還是有點猶疑的李燦輕輕把血抹乾淨後扔在地上，挾持文俊輝的黑衣人也放開了手，把同伴扶起來後退進了竹林中。

接著女子大笑了起來，沙啞得像是搔刮石頭的聲音，她有些艱難地起身，李燦這才發現女子不但沒了左眼，連右腳都是義肢。

「進來吧，小鬼們。」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也沒有任何僕役，唯一奇怪的就是許多角落都擺著小小的黑色人偶。

「你別看慧大人這樣，這些人偶全部操控起來幾乎等於一支軍隊。」文俊輝摸摸李燦的頭，走在前頭的女子不悅地回身：「你知道太多了，文小弟。」

「唉唉，燦尼又沒見過妳，總要跟他說說妳的豐功偉業啊。」

「哪有什麼豐功偉業，我不過是個普通的木匠罷了。」慧推開一扇紙門，裡面擺放熱騰騰的茶水與點心。

「普通的木匠會製造這麼精良的傀儡嗎？」最後一個進來的權順榮拉上紙門，會一拐一拐地坐下後，順手接過文俊輝沏好的茶。

「只是為了保護自己。」仰頭喝下非常滾燙的茶水，慧面不改色地將空杯子放在茶几上：「老娘都退役那麼久，還老是被找麻煩……算了，不是今天的重點，你們要進京宇都？」

慧張開手，撒出了幾個黑色的小模型，接著小模型在地板上緩緩移動，成了京宇都的簡易方位圖。

「四方大門現在都有人守著，是副官以上的人在守，而且離四方大門百里內也有徐小弟的部隊在巡邏，走地面絕──對，會立刻被抓起來。」

「所以？」

「所以你們放棄吧，」慧卿卿彈指，整個京宇都方位圖又變成安靜的小方塊：「三個人對一整個京宇都……喔，你要自己去死還拉光居的人陪葬？」慧冷冷瞪著權順榮，李燦趕緊放下吃到一半的甜點擋在權順榮面前。

「是我，是我說要救淨漢哥的！」他端正坐姿後握緊了雙拳：「所以，拜託了，無論如何請幫助我們潛入京宇都！」

「你……」權順榮看著李燦低頭的模樣本想發怒，然而孩子的背影太過堅定，堅定到一向頑強的自己也無法阻止。

「老妖怪，妳真的很囉唆，不要的話我大不了自己拆了四方大門！」

噗！

本來嚴肅著一張臉的慧掩嘴笑了起來，即使是女性卻未施脂粉的臉蛋此時神采奕奕，像是久違的發現有趣事物。

「果然跟寧講的一樣。」女子伸手大力揉著李燦的頭頂：「如果沒打算幫你們，你們根本找不到我好嗎？」

「何況，我欠了權小弟一個大人情呢。」慧站起身，義肢做成的腳嗑得地板喀吱作響：「你們今晚就休息，後天凌晨出發。」

「人情？妳什麼時候欠我人情……喂喂喂回來！」

「果然初代技術研究局都是一群怪人呢。」文俊輝咬著甜餅笑了起來：「真懷念呢，我很小的時候慧大人還抱過我，讓我去她實驗室玩。」

「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權順榮摸了摸自己耳垂，有些焦躁的喃喃自語：「還要等啊，真是麻煩。」

「沒辦法，畢竟如果在門外就打起來肯定會消耗不少時間，倒不如潛入後再說。」文俊輝聳聳肩：「畢竟，你能想像整城的人都準備要活捉或者殺了我們嗎？」

「燦尼啊，你能想像嗎？」

李燦身體狠狠一震，不安地低著頭。

 

「是真的戰場啊，燦尼。」

 

啊，所以，我們終究要指著彼此的心臟問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