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Voice（碩勳篇）

*Light（順燦篇）

*有哲秀前提，請自行防雷。

「不舒服就回房間休息吧，要吃藥嗎？」

怎麼想還是洪知秀身體狀況重要，尹淨漢連外衣都來不及脫就去翻藥箱，結果被對方拉住。

「沒那麼嚴重，坐著放空一下就會好，最近實在忙，人事又變動……」

聽著洪知秀的碎念，尹淨漢嘆了口氣，決定先去洗澡再來陪洪知秀耗時間。

他記得剛上大學的夏天，三個人約著一起去釜山玩，不管是身為歸國子女的洪知秀還是身為道地韓國人的餘下兩人，釜山於他們而言都是前所未見的城市。

藍天白雲，海鷗飛越七彩的城市鳴叫，他們吃遍美食，手牽手在海灘上追逐，深夜徜徉在爵士酒吧裡聽著纏綿的歌聲。

他抓著崔勝哲說要拼酒，不喝酒的洪知秀只是笑著看兩個人玩鬧。

絢麗的霓虹燈下，已經不省人事的崔勝哲掛在洪知秀身上像孩子似地撒嬌，而溫柔的人只是微笑，抬起頭望著自己，嘴型說著「嘿，怎麼把勝哲扛回去呀」。

那麼漂亮又溫柔的人並不是自己的，縱使他有自信把所有優點和崔勝哲比個高下。

但又如何？那麼溫柔的、他喜歡的人，即使被略為粗暴的對待，眼裡依舊滿是崔勝哲。

就像波濤的海浪，崔勝哲逞勇總站得離潮水最近，洪知秀走在中間，自己走在最外側，即使浪花打上來，撲上自己腳掌也只有些微濕度。

他一生的自尊心都敗在洪知秀的笑容裡了，直到現在卑微又愧疚的尋求一絲絲機會。

當尹淨漢洗完澡，洪知秀已經躺在沙發上抱著枕頭昏昏欲睡。

「要睡就回房間，不要待在這裡。」尹淨漢嘆想把對方拉起來，然而這一拉又讓洪知秀清醒過來，衝著尹淨漢模模糊糊地笑。

「還想待一下，說說話。」

「蛤？你是想把感冒傳給我？」尹淨漢翻了個白眼，還是挨著沙發扶手坐下：「要聊什麼？」

「你剛剛去洗澡的時候，我翻藥片出來吃了。」洪知秀指著桌上的藍色盒子，除了聲音有點虛，笑容好看得不像生病的人：「隨便，講講咖啡店今天發生什麼事如何？」

「就是，珉奎幹蠢事，我罵他，這樣的日常。」

「噗，你有時候也給他一點鼓勵嘛，他不是做事滿俐落的？」

「做事俐落跟蠢是兩回事。」尹淨漢吐了吐舌頭：「那唱片行如何呢？」

「孩子們都很乖，上禮拜走了兩個孩子害我挺捨不得，」洪知秀稍微朝尹淨漢的方向歪了歪頭，並沒有碰到：「一個是弘大的一年級，一個是住附近的高中生，都是很可愛的女孩子。」

「唷唷，號稱弘大最帥的店長這樣誇女生，是要引起戰爭嗎？」尹淨漢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瞬間，伸手摸了摸對方柔軟的頭頂：「啊啊，你有漂亮女孩子，我卻每天因為金珉奎頭痛。」

「我只是實話實說。」洪知秀也沒反抗，畢竟對兩人來講是很自然的動作。

還是三人行時，他總藉著自己的脾氣接觸洪知秀，摸摸頭或者挽手或者靠著肩膀蹭，反正……就算崔勝哲佯裝要扁自己，洪知秀也會為自己開脫。

說，淨漢很喜歡撒嬌嘛，是我最好的朋友嘛。

真不知道是自己狡猾還是洪知秀狡猾。尹淨漢的手停留在洪知秀滾燙的耳邊，有點舍不得離開：「發燒了吧，你。」

洪知秀搖搖頭，柔軟的髮絲順勢在尹淨漢手心摩挲，搔得心底一顫一顫的疼。

「回房間睡覺吧，需要我背你……」

「淨漢真的很溫柔。」洪知秀有些口齒不清地說，抬眼望著尹淨漢：「真的很溫柔。」

「……大概只有你這麼覺得吧，金珉奎可是整天嚷著惡魔店長呢，」尹淨漢嘆了口氣，「溫柔什麼的不適合我。」

「不是那個意思，淨漢。」

「溫柔如果過了頭，比暴力還殘忍。」

尹淨漢頓了下，把手輕輕抽離，轉而面向玄關，乾乾淨淨的，所有鞋子都被整齊收進衣櫃裡，像是沒人住的地方。

「你又想起什麼不該想的嗎？」

「想……在想溫柔是不是真的很傷人。」

「這個嘛......」尹淨漢聳聳肩，輕輕滑下沙發椅背，坐在地板上與洪知秀四目相交：「溫柔如果不帶點殘忍，是沒有任何效用的。」

不等洪知秀回應，他起身從房間裡搬了被子出來蓋在對方秀身上，也給自己準備了一條毯子：「睡吧，我們明天都還要上班。」

「淨漢。」「幹嘛？」

「你還記得釜山的海嗎？」

海。小時候在美國只要父母吵架，他會和鄰居約著去半小時之遠的海邊玩，即使大冬天沒有多少遊客他還是去，即使大風大浪，一直到自己差點被海浪捲走、被下禁足令為止。

所以說那趟崔勝哲臨時起意的釜山之旅，算是久違的看到海。

沒有父母的爭吵，只有藍天白雲還有崔勝哲和尹淨漢從好遠的地方在喊自己。當浪花浸濕褲管，被崔勝哲抱著往海裡扔，或者被尹淨漢抓著手，他突然發現自己離生命好近。

他的世界充斥各種聲音，父母的陌生人的，崔勝哲的咆哮，海鷗的，尹淨漢穿過霓虹燈光而來的眼神，海鷗的鳴叫像在哭泣。

像在陽台上哭泣的尹淨漢。

那晚他們一起把崔勝哲帶回房間，尹淨漢去附近買醒酒湯，回來後見著的是赤裸上身的自己在給睡去的崔勝哲唱歌。

『抱歉……我不該留你一個人......』尹淨漢握著塑膠袋的手都在顫抖。

『沒事，淨漢，你別氣勝哲，』他想伸手表示自己沒事，然而渾身泛紅還有吻痕加上汗水淋漓，怎樣都不像沒事：『畢竟我喜歡他。』

所以淨漢為什麼要哭？

是他投入的海，是他選擇的接納，是他投入的溫柔，為什麼淨漢要為自己而哭泣？

為什麼、什麼的，其實再清楚不過，清楚得快要震破耳膜，像遠方張狂的潮水。

為什麼淨漢要喜歡自己？

為什麼他開始對待淨漢如崔勝哲那般同等的溫柔與殘忍？

只是崔勝哲比較魯莽，會因為這樣的溫柔而大發雷霆，所以他藉著怒意與疼痛來提醒自己、不要再傷害任何人。

去真實的展現，直到他對崔勝哲怒吼的那天，對方笑了起來。

像是放下所有擔憂地笑了。

『雖然今天很抱歉，但能讓知秀怒吼也算是功績一件吧。』

『明天見。』

所以老天才帶走崔勝哲吧，帶走他生命中的海浪，很痛卻很真實。

好不容易擺脫溫柔，現在、再也沒有人會強迫他抽離，強迫他面對世界。

除了變得和自己一樣殘忍的尹淨漢。

TBC

真的是很複雜的心理描寫，寫得有點吃力。

知秀的溫柔是不求回報又冰冷沈默的，而深愛他的勝哲痛恨這樣的溫柔，選擇以直接粗暴的方式打破知秀的世界。

而淨漢深愛也痛恨這樣溫柔的知秀，羨慕也恨著總是直接了當的勝哲。然而當勝哲死後，他不知不覺變得溫柔，比知秀更殘忍的溫柔，選擇一直等待。

因為勝哲所給予的疼痛逐漸成為「人」的知秀正在迷茫時，忘不了勝哲的同時也開始困惑，一方面淨漢給予的溫柔比自己的冰冷還要殘忍，也比勝哲更加暴力。

愛是絕對的。勝哲的確深愛知秀，淨漢也是，知秀深愛勝哲也明瞭淨漢的心意，只是三個人都被各自的天性還有傷痕互相牽制。

直到失去其中一角，看似的平衡正在逐漸改變。

⋯⋯喵的咧，頭痛。

Cr.DazzlingBoy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