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尹淨漢很生氣，非常生氣。這是芽心裡強烈的唯一念頭。

她的上司現在是氣到隨時會刮起颶風的程度，因為此時此刻她看著神祇大人露出異常絕美的笑容。

「淨漢……大人？」

「芽，隨我回去。」

「等等……」

「隨我回去聽不懂嗎？」

天色陰暗了起來，落下點點細雨打濕了洪知秀和少女，兩人匆匆的進屋，芽慌張地想跟上尹淨漢的背影卻發現上司純白的袍子全濕透了。

哪還像個神，只像個失落的普通男子罷了。

Love's stricken, "why"
Is all that love can speak—
Built of but just a syllable
The hugest hearts that break.

Emily Dickinson-Love's stricken

暴雨持續到了深夜，芽換掉了濕透的衣服後，端著熱酒敲了敲上司的房門。

「淨漢大人，我進去囉？」

「妳平常都直接進來了，今天幹什麼畢恭畢敬？」

少女神使嘆了口氣，推門後把熱酒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喝點酒心情會好點吧？」

尹淨漢只是不發一語的坐在窗台邊，水珠沿著金色黯淡的髮尾落在衣服上，雙眼無神地看著模糊的雨景。

「喝酒吧，您休息一下，明天要休假也行……」

「喂，芽，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人類女孩了？」尹淨漢咬著下唇，歪頭望著神使：「妳說說，是我哪裡不好嗎？」

「您是神，您完美無缺，」芽聳聳肩：「說真的，您若不滿，只要動一根手指頭他們就會分開了，何必搞這一場大雨呢？」

「我知道他在氣我，一定對我有什麼不滿。」尹淨漢無奈地笑了起來，伸手讓床頭的音樂盒飄到自己手上。他輕輕轉動發條，上頭的男孩瓷偶又笑盈盈地開始轉動，流淌出輕快的旋律。

「您是神，這樣實在有失您的身份。為一個人類盡心至此，不該是神的作為。」

「妳不懂，如果沒有他我也不會成為神，」尹淨漢咬著下唇更加用力，幾乎要滲血：「用強硬的才不像神吧，妳不是最愛訓我說神要慈愛寬容公義嗎？」

萬萬沒想到自己平常的碎念成了上司的絆腳石，芽有些愧疚，只能尷尬地搖搖頭：「不，我說的只是參考啊……」

「所以，凡事都要正面對決才對嘛！」

……嗯？

嗯嗯嗯嗯？少女神使一臉疑惑地望著自家上司忽然發光的表情。

通常笑得這樣燦爛，不是在生氣，就是……不對，百分之百是在打壞主意呢。

「那個，我不是很懂您正面對決的意思……」

「芽，妳說，我和那女孩誰比較好看？誰比較有智慧？」尹淨漢關掉了音樂盒，轉身撐著下巴望著少女神使：「妳說嘛，誰比較好看？」

「哈，淨漢大人，您這是在問多餘的問題呢。」

「說啊，妳覺得誰比較好看？」

啊，上司這樣漂亮的笑容配上背後越來越狂妄的雨勢，有一種詭異的違和感與壓力呢。芽吞了吞口水，尷尬地笑著：「當然是您，淨漢大人，沒有人會比您更好看更有智慧了。」

「這就對了！」尹淨漢抱著音樂盒蹦達躺上柔軟的床鋪，笑得像個得到整罐糖果的孩子：「知秀會偷偷找女孩子，就是因為我沒有在他身邊嘛。」

「只要我出現在他身邊，他一定會愛慘我的！」

「誒？等等，淨漢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芽還想問下去，然而自家上司已經拉上被子把自己裹成飯捲，而上司的鐵律，吵我就寢者死，她還是默默遵守了。

她的上司肯定沒這麼容易就恢復心情，畢竟窗外的雨還下著呢。

過了不久，棉被團裡傳出音樂盒輕柔的歌聲，少女神使嘆了口氣正要離開時，被窩裡傳來悶悶的聲音。

「哪，芽，接下來的日子拜託妳了。」

「拜託我？」

至於自家上司怎麼個拜託法，當一夜雷雨過後，少女神使很快就知道接下來準沒好日子過了。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回雷雨的夜晚，她不應該被上司無辜又悲傷的臉騙過去然後放他一個人睡覺，而是要先把神祇大人五花大綁然後徹夜監視才行。

「我是今天新來的實習祭司，叫做尹淨漢！」

「……啊？」

正在吃早餐的十二名祭司看著突然闖進飯廳的金髮男子，有人傻笑有人傻愣還有人自在地吃著難得一見的奶油麵包。

「請大家多多指教！」

「你是新來的祭司？騙誰啊，是誰許可你闖入祭司們的寢殿？」眼明手快的崔勝澈走上前狠狠瞪著這名不速之客：「有新祭司要來我們不可能不知道！你給我出去！」

「呀！你好大的膽子敢對我這樣說話？」尹淨漢下意識的怒吼，然而他很快意識到現在自己不是神，只是一名普通的人類，又趕緊堆出笑容：「我是，受到神在夢中的啟示而來，不信你們去神壇問問嘛，如果我是來亂的肯定被劈死在祭壇前吧？」

「去祭壇好嗎？萬一神真的降罰怎麼辦？」咬著橘子瓣的李碩珉有些擔憂地說，換來一旁李知勳的大白眼：「你也太單純了，才見到他幾分鐘就產生同情心了？」

「去祭壇問問也好啊，如果他真的是神派來的，我們驅逐他反而會被懲罰吧？」權順榮咬著叉子歪頭望著尹淨漢：「這年頭連騙子都長狠好看呢。」

一陣起哄後，大夥連早餐都沒吃完就簇擁著金髮陌生男子往前殿而去。

對自己吼的，說自己是騙子的，尹淨漢一筆一筆悄悄記在心上。崔勝澈嘛，就讓他做一個變成羊駝的、被粉紅泡泡淹死的夢，至於權順榮嘛，給他一個變成倉鼠，可惜因為太肥卡在洞口而吃不到葵瓜子的夢吧。

雖然計畫很瘋狂，芽現在大概氣得跳腳，或許回去之後也會被主神們訓誡吧。可是他沒想那麼多，只是想以人類的身份待在洪知秀身邊，去奪回對方的心。

神沒有做不到的事情，尹淨漢拉緊身上的袍子卻覺得心臟跳動劇烈。

「小心點，不要踩空。」

一雙溫柔的手扶著他的腰，尹淨漢回過神才發現自己差點踩空，成為史上第一個在自己神殿摔到狗吃屎的神。

這聲音即使他被抓入混沌也絕不會認錯的。

尹淨漢很快站穩了身子，定睛看著那雙如白鹿溫柔的眼神，彷彿又回到當年的小村莊，對方依舊是雙手捧著蘋果給自己的男孩。

那一眼連神都萬劫不復了啊。

「你真的很有勇氣哈哈，不過我相信你喔。」洪知秀笑了起來，拍了拍尹淨漢的肩膀：「或許是我的錯覺吧，總覺得在哪裡看過你。」

今天的天氣異常好，彷彿昨夜的驟雨只是一場虛幻的夢。一行人不知不覺到了前殿，還沾著露珠的玫瑰花被好好供奉在祭壇前。

尹淨漢笑了起來，輕輕握了握洪知秀的手。

「你把玫瑰照顧得真好，洪知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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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文詩的中文翻譯

愛情受到打擊了

愛情受到打擊了，why
是它唯一能說的——
只由一個音節構成，
破碎的最巨大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