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你們在幹嘛？」

好不容易把全圓佑餵了藥又逼睡著，崔勝哲和金珉奎才總算下樓準備享用早餐。

然而整個餐廳的氛圍都不太對勁。

「怎麼啦？你們都見過shua了？」跟著叫起暱稱的崔勝哲走近桌邊，看了看面對的兩人再看看桌上的布包，又看看一旁連帽衫少年快哭出來的表情，心裡有了個底。

「Hoshi呀，哥昨天才贏了比賽，這點錢不算什麼……」

「我沒有用Coups哥的錢。」連帽衫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破爛的信封，遞給崔勝哲。

「我從店裡偷出來的。」

偷是不好的，Joshua想，偷代表要接受處罰。

可是那個布包裡的東西好像很貴，需要很多很多的錢，而且Hoshi很痛。

但Dino不想要Hoshi痛，也不想讓Coups跟Hoshi花很多很多的錢，所以偷東西了。

「偷東西不對。」

Joshu打破了沈默，輕輕握住李燦顫抖的拳頭。

「可是，Dino很擔心Hoshi，也很擔心Coups。」

崔勝哲嘆了口氣，原本準備揍人的動作變成把人攬在臂膀中，撫著對方的後腦勺難受地閉上眼。

「你的好意哥一輩子記得，但不要再偷東西了，好嗎？」

「你還小，不必做這樣的事情。」

「好啦……大家別垂頭喪氣了，一起吃早餐吧？」捧著一大籃麵包和香氣四溢的肉品，李碩珉笑著把大家推入座：「還有半小時，大家趕快吃吧。」

整間店大約有四五個六人雅座，偏偏五個大男人加一個AI都要擠在一塊。

「好啦，不說喪氣事，今天禮拜五，晚上來我家喝酒？哥請客吧，」崔勝哲拿起麵包塗了厚厚的奶油：「都給我打起精神呀，我昨天贏了誒，恭喜我一下吧。」

「是西區的那個黑大個？哥居然贏了，太強了！」刺青少年露出崇拜的神色，不太標準的發音顯得特別可愛，和身上的刺青形成強烈對比。

「喔，對了，大家來認識一下shua。」緊黏著Joshua的金珉奎說道：「很漂亮的AI啊，名字又好聽，叫Joshua喔。」

「Joshua，我是徐明浩，雖然大家都喊我The8。」刺青少年伸出手，冰涼的指尖全是細緻的符號：「目前是刺青師。」

「我喜歡你的刺青，」Joshua指指徐明浩左肩的黑鳥：「鳥，很漂亮。」

「我的得意之作。」徐明浩笑了起來，又推了推低落的連帽衫少年：「打招呼呀。」

「李燦，或者、Dino。」男孩伸出手，還是悶著聲音，被Joshua笑著接下。

「所以哥真的是垃圾堆撿到的？」

權順榮好奇地問，崔勝哲一邊喝黑咖啡一邊點頭：「對啊，在巷子裡，身上什麼都沒穿。」

「對啊，還跑到我房間，嚇死人，以為Coups哥的口味變……痛！徐明浩！刀子敲人很痛！」

「讓你安靜點正好。」本來文靜的徐明浩伸手就把刀柄敲在喋喋不休的人腦袋瓜上，迅速到Joshua都來不及反應。

「搞不好是被丟棄的吧，如果是逃出來的應該多少身上會有痕跡？」權順榮咬著果汁吸管，伸手拉住Joshua的手：「把這麼漂亮的AI丟掉真是太過份了。」

「shua真的什麼都不記得嗎？」

Joshua搖搖頭，面前的半盤炒蛋總算吃乾淨，於是拿了個麵包在手裡慢慢啃。

「我只是聽到雨的聲音，然後就在Coups家了。」

「太怪了。」權順榮皺起眉頭：「AI我不懂啊……搞半天還是要圓佑來鑑定。」

「別再讓圓佑哥接近他啦。」金珉奎嘆了口氣：「Hoshi哥，你又不是沒看到剛剛……」

「沒關係。」

輕輕揩掉嘴邊的麵包屑，Joshua瞇眼笑了起來。

「我相信他不是壞人，不會對我怎樣的。」

從暗巷裡的危機到現在充斥麵包香味的緩慢時間裡，他的腦海從未出現「危險」的警訊。

所以、不只是圓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很好的人。

Tell me what we have

告訴我我們擁有什麼

Have the day and night

我們擁有日夜

Have the songs we play

擁有我們一起唱的歌

And the moments we stay

在停駐的瞬間

Dreaming side by side

並肩作夢

Watching clouds go by

望著雲朵飄過

Seeing pictures

欣賞照片

Writing letters

寫寫信件

Getting ready for the changes

為每天帶來的改變

That each day will bring

做足準備

七點一到，開始有其他客人陸續入內用餐，李碩珉先鑽進廚房忙，權順榮則跟著金珉奎去二樓換零件準備上工，徐明浩和李燦也各自回工作崗位。

「要上去看嗎？」崔勝哲拉著Joshua往二樓走去：「去看Hoshi換零件。」

「他為什麼受傷？」Joshua仰頭問道。

「嗯……這問題，可能他親自解釋給你聽比較好。」崔勝哲摸了摸Joshua的頭頂，推開二樓的門。

二樓作為李碩珉個人的居住空間，也開放讓兄弟們自由出入，甚至好幾個人在這裡都擺了備用盥洗品。

全圓佑在房間裡睡得深沉，金珉奎和權順榮則在浴室裡。

「可以讓他看看嗎？」崔勝哲敲著半掩的門，從門縫裡望見權順榮坐在洗手台前的背影。

「行啊，進來吧，」聲音仍充滿活力，接著是脫去上衣的布料摩擦聲：「剛剛shua摸了一下我的手，突然就不痛了，AI原來有自帶醫療功能啊？」

「可以有暫時的止痛。」Joshua認真地回答，跟在崔勝哲身旁。

赤裸上身後，接縫更加明顯可怖。金珉奎從旁邊的箱子掏出一管麻醉針劑，從接口附近打下去後過大約一分鐘，又掏出一排工具，小心翼翼地將整隻左手臂卸下來。

肩膀的接縫處是一片金屬，上面有幾條像神經的鮮紅粗纖維，被卸下來的手臂迅速冰冷起來，接縫的地方也是鮮紅的纖維。

當肩膀與手臂分開，粗纖維立刻萎縮成黯淡的咖啡色。

「很逼真吧？我的假手。」權順榮笑嘻嘻地說：「有時候甚至覺得自己左手還在呢。」

但Joshua笑不出來，蹲下身將手放在權順榮膝蓋上。

「……AI知道戰爭嗎？戰爭，就是、會死很多人，毀滅很多東西的事情。」

Joshua點點頭，他確實知道這一個詞彙。

「戰爭是……在我五歲那年結束的，最後一場轟炸，家人都死了，我也沒了左手。」

「大家都是戰爭的受害者，失去家人也死不了，只能被扔在這裡。」權順榮平靜的語氣好似在說他人的故事。

「後來我被孤兒院收留，接著政府啟動了計劃，要幫在戰爭中受傷的人加裝智慧型義肢。」

「這隻手會隨著我身軀長大，是挺智慧的，但政府年年更新零件……對，就是那個紅色纖維，如果不更新，會產生副作用，甚至影響到肉體。」

金珉奎小心翼翼地拔除紅色纖維，扔進了垃圾桶，再從李燦的包裹裡拿出新的纖維，謹慎消毒一番後才開始組裝工作。

「有些太窮的老人負擔不起零件的費用，醫療又差，最後在敗血症中死亡……我已經很幸運了，有一個會換零件的珉奎，還有一份工作，還有大家。」

消毒組裝完紅色纖維，金珉奎慢慢地將手臂接回肩膀處，當兩邊接口的紅色纖維觸碰到，立刻像有了生命似地互相纏繞，接著貼合，紅腫也消失不見，甚至連裂縫都看不到。

「哥，我剛多消毒了幾次，應該可以維持壽命。」

「喔，感覺很不錯啊。」權順榮來回伸手測試著靈敏度，低頭向洪知秀比了個OK的手勢：「你看，又活蹦亂跳……」

義肢被Joshua輕輕雙手捧著，像是在祈禱的閉上眼，摩挲著掌紋。

剛接合的義肢還沒回溫，倒是AI的手像一杯暖茶，捂熱了掌心。

「不會痛了喔，再也不要痛了。」

他重複低喃著，仿若一句咒語，先是金珉奎別過頭擦眼淚，最後是權順榮低下頭，眼淚啪噠落在Joshua的指間。

「其實我、喜歡跳舞，所以絕對不能失去左手。」

「我曾以為自己會是厲害的舞蹈家……」

全圓佑是被水滴落的聲音吵醒的，然而外面是大晴天，所以應該是昨夜的殘雨。

在暈眩中仍不忘走到桌邊把槍握在手裡，循著雨聲與稀稀簌簌的說話聲走出房間。

不是說話聲，而是哭泣的哽咽，他從浴室門縫望進去。

望進一雙溫柔而堅定的，令他無法動彈的絕美灰色眼睛。

TBC

歌詞來自Eliane Elias的Little Paradice

這點更量應該夠了哈哈，接下來一兩週先休息R

Cr.FirstChoice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