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2016年，2月19日

羅馬，Westin Hotel──

漂亮的少年盯著崔韓率跟李燦盯了半晌才收刀入鞘，示意兩個還在發愣的孩子跟上自己。

「走吧，惡魔清理乾淨了。」

雖然一頭霧水，但空氣中的沈悶的確消失不見了，崔韓率和李燦也只能乖乖跟上陌生少年的腳步，走回大廳其他人都回來了，除了還在頂樓的洪知秀跟尹淨漢。

「太好了，你們沒事！」崔勝澈第一個衝上前：「剛剛聽到求救還很擔心呢……啊，這位是？」

所有人這才注意到陌生的漂亮少年，正一臉不悅地皺眉。

「哥，是他救了我們……」回頭打量著少年，崔韓率不太確信的朝他伸出手：「那個，謝謝你……」

少年依舊皺眉，並沒有想要伸手的意思。

「你也是，驅魔師嗎？」

「Ren！」

一陣腳步聲隨著電梯開啟傳來，另外四個穿著驅魔師服裝的少年朝白髮少年奔來。

「呀，你又自己一個人行動！」高個子、有細長狐狸眼的少年彈了一下白髮少年的額頭。

「反正惡魔解決了。」少年靈巧地閃開彈額頭攻擊，一臉不耐煩地聳肩。

「很危險耶你不知道嗎……」另一個稍微矮一些、韓文發音不太標準的少年責備地說。

「請問……你們是……」打斷了眼前五個人的吵吵鬧鬧，崔勝澈抬頭，發現洪知秀跟尹淨漢站定在樓梯間，很明顯是跟著這幾個少年一起下樓的。

「咦，你們……」

「Joshua！」

白髮少年喊著，原本冷若冰霜的臉蛋忽然綻放了一個歡快無比的笑容，甩開了其他四人的關心，直直朝樓梯上的洪知秀跑去。

「Ren？」還來不及反應，立刻被白髮少年環住脖子緊緊抱住。

「太過分了，這麼多年居然都不來找我們……」少年的聲音有點哽咽，撒嬌又有點埋怨的說：「大家超級想你的啊，Joshua……」

「我有寫信啊，傻瓜，而且我回去教團的時候你們已經被調走了。」洪知秀拍拍少年的頭，像是在哄孩子一樣。

「你看，我長很高了喔，都跟你一樣高了。」少年親暱的拉著洪知秀的手左搖右晃。

「咳哼哼！」有人故意咳了一聲，看起來是頭頭的少年往前一站，對洪知秀笑著：「Joshua啊，不介紹一下我們嗎？」

「JR、Aron、白虎、珉泫，還有Ren，」好不容易把人都集合好，洪知秀才一個一個介紹了名字：「我們是一起長大的，在同一個單位實習然後進入七教團，我去華爾倫後他們也被調走了。」

「我們隸屬於驅魔師的特遣隊。」JR說道：「我們五個之前駐紮在亞洲地區，最近才調來教廷這裡。」

「特遣隊是啥？」崔韓率問著，一堆新鮮的事物讓人有點頭昏腦脹又好奇不已。

「簡單來講，就是驅魔師的特種部隊，專門在世界各地出任務，」Aron回答道：「最近因為死亡事件，所以被派來歐洲了。」

「既然Aron哥說到死亡事件……」最壯碩的白虎突然嚴肅起來：「這段時間，我們會協助你們調查。」

「有更詳細的情報可以說明嗎？」崔勝澈傾身向前，一臉沈重地問道。

白虎站起身，拉上窗簾──現在所有人都聚集在最高層樓的總統套房裡，確認窗簾全部拉上，門鎖上，才在房間中央擺了一枚藍色晶片。

「競技場已經被封鎖，確認死亡的是目前任職於聖彼得大教堂的拉薩雅神父。」

「第六個了，他也是人類嗎？」

「是的，」藍色的光芒從晶片中發出來，許多照片以及文字資料在光中高速旋轉：「我想，你們不會想再看到屍體的。」

「這簡直是宣戰。」Ren不屑地嗤了一聲：「一定是惡魔所為。」

「還不能定調吧，」想到成員裡就有一個半惡魔，徐明浩連忙反駁，不顧自己的韓文坑坑巴巴：「負責接待我們的人說，也有可能是有人在利用低階惡魔……」

「惡魔咬死人之後還會悠閒的解體再排成符號？」Ren冷冷地說道，順勢瞪了一眼尹淨漢。

坐得老遠的尹淨漢只是更冰冷的回應：「我還真的把人支解過，你相信嗎？」

「你……」

「好了好了，談正事要緊！」把兩人都架開，旼泫瞪了一眼Ren：「別壞事，小心把你趕回修道院去。」

「哥……」看著急於安撫自己的徐明浩，尹淨漢只是淡然地笑著，「你不用幫我辯解的……」

「抱歉失禮了，」白虎壓低聲音對崔勝澈說道：「Ren是我們團隊裡年紀最小的，平常寵壞了，說話比較沒大沒小……」

「呀！白虎！我跟你明明同年！不要說我壞話！」

「你給我安靜啦！」旼泫氣得摀住Ren喋喋不休的嘴巴。

「其實我們也是昨天才到達羅馬，」不管旁邊還在吵吵鬧鬧，JR泰然自若地接下去說道，望著藍光中緩緩浮出五個挪默受害人的照片：「六芒星，神職人員，人類，這就是目前的共通點了。」

「或許後天去修道院就會有解答了？」

「你們也不熟悉修道院嗎？」權順榮皺起眉頭：「接我們的人說，會有修道院的驅魔師……」

「可能他誤解了意思吧，的確接下來會常駐蒙賽拉特，但我們也是第一次來，不過協助你們的的確是我們喔。」白虎說道。

「所以，我整理一下情況，」李知勳說著，把照片從光中抓出來：「一堆屍體，意外，六芒星，除了跟惡魔族討說法以外，沒有其他的可能性嗎？」

JR搖搖頭：「我們想過很多種可能，包括結界法術失靈，惡魔發生不明異變，但真正原因恐怕只有蒙賽拉特知道。」

「什麼意思？」洪知秀皺起眉頭：「如果說在人類世界的攻擊是從一個月前開始，為什麼蒙賽拉特會沒有任何公開消息？」

「最近是……蒙賽拉特的安息年，」Aron嘆了一口氣：「我們也很無奈，蒙賽拉特進入安息年，所有駐紮在那裏的驅魔師都會回到自己原本的地方，只有定期巡邏而已。連發生這麼重要的事情，蒙賽拉特都堅持要後天才讓我們進駐，這幾天要整理修道院……」

「哇，教宗都不管事的嗎？」文俊輝說道：「教宗應該有力量可以指使這個修道院吧？」

「算了吧，右世界的驅魔師跟教廷之間不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Ren在一旁高聲說道。

「Ren你……」已經無法阻止不該開啟的話題，JR揉了揉額頭：「唉，情況很複雜，總之就是蒙賽拉特───人類世界的驅魔師中心跟教廷之間各有權利，互不相讓，尤其爆發這麼嚴重的事情，更激化矛盾了。」

「迂腐的大人。」李燦哼了一聲。

「你從哪裡學到這個詞啊，」崔勝澈摸了摸李燦的頭髮：「好吧，既然只能等那我們就等吧，明天該怎麼度過呢？」

「明天自由活動吧，反正現在坐著也是坐著，不如四處參觀一下羅馬。」旼泫伸了伸懶腰：「去梵諦岡如何？我們已經跟教堂聯絡好，明天會去打招呼。」

「好啊，我們也去。」所有人紛紛舉手，只有尹淨漢坐在角落不發一語。

「哥，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

「別了吧，你還是待在旅館休息比較好。」Ren略為嘲諷地看了一眼尹淨漢：「畢竟，梵諦岡的驅魔師可是非常兇狠的……」

「Ren！再多講一句你明天就給我滾回教團本部！」原本好聲好氣的JR終於忍不住怒吼，Ren才一臉委屈的閉上嘴巴。

「你說得對，」尹淨漢沒有生氣，反而淡淡的笑著：「我還是待在這裡吧。」

結束一整天的疲憊回到房間，尹淨漢就像被拔掉聲音的電影，靜靜地動作，也不和洪知秀有任何交集。

「你別怪Ren，」洪知秀嘆了口氣，坐到正在玩手機的尹淨漢身旁，輕聲說：「那孩子，父母都死在惡魔手裡，所以非常痛恨惡魔……雖然是有點偏激了。」

「你跟他感情很好？」尹淨漢沒有抬頭，只是輕聲問道。

「我跟他們感情都很好，」巧妙的避開話題，洪知秀笑著說：「我們一起長大，一起實習出任務……」

「我是問，他。」

「你說Ren嗎？」感覺到尹淨漢語氣中的質問，洪知秀嘆了口氣：「我跟他年齡最相近，小時候我們兩個特別矮小，總是被欺負，大概就因為這樣互相依靠吧……」

「他兇得很，怎麼會被欺負？」

「他啊，還是有可愛的一面……」

一個措手不及，洪知秀就被壓在床上。

「那我呢？」尹淨漢笑了起來，卻無比悲傷：「那孩子真幸運，可以這樣毫無顧忌地擁抱你，參與了你大部分的人生……」

「淨漢，你別多想，他只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你以為我在吃醋？」尹淨漢臉色突變，悲傷的笑容忽然變成殘酷的冷笑：「我只是在防止東西被搶罷了。懂嗎，是東西，不是人。」

「是是是，我不是人。」因著幼稚的語氣，洪知秀笑了起來，抬手撫過尹淨漢皺成一團的眉頭：「不相信我嗎？」

「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尹淨漢抿著嘴唇，無力的趴在洪知秀胸口：「我在想，如果我今天不是因為被議會城相中，大概早就被亂刀砍死了。」

「別胡說，你本來就不是惡魔。」

「你是驅魔師，我是惡魔，本來就是不同邊的人……」緊繃一整天尹淨漢的確累了，意識朦朧中只感覺有人緊緊抱住自己。

「你不要管我哪一邊的，記得我跟你同一邊就對了。」

好像有人這麼跟自己說吧。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不再是尹淨漢的外表，可能很醜惡，因為原本熟悉的弟弟們看著自己，露出驚恐的表情。遠方的五人組舉著武器朝自己奔來，而Ren尖聲哭喊著，，還我爸爸媽媽！

突然畫面一轉，他變成了旁觀者，被刀砍中的是他再也熟悉不過的人。

而Ren還是一刀一刀不停的砍，喊著說，你這個惡魔，惡魔！

「不是！他不是惡魔啊！」他喊著，卻發現自己完全動不了。

「他不是惡魔啊！他是驅魔師！」

「不要砍他！」

「不要──」

「淨漢！」

他猛然坐起，方才在夢中慘死的人還穿著睡衣，一臉擔憂的坐在床邊。

「作惡夢了？」

「啊……」他往額頭上一抹，全是冷汗：「夢到不太好的……」

他瞄了一眼時鐘，現在才凌晨三點多，外頭靜悄悄的，洪知秀抬手拉亮檯燈，邊悉心的擦拭尹淨漢額頭上的汗珠：「還好嗎？」

「我夢到我變成惡魔了，大家都來找我索命……」

「那只是夢，」把全身冰冷的尹淨漢抱進懷裡，洪知秀柔聲說：「你不是惡魔，絕對不是。」

深吸了一口氣，他緩緩抬手抱住洪知秀。其實被當成惡魔他習以為常，但讓他心驚膽戰的是夢的後半段。

他不明白這種揪心的來源，只是想不顧一切的抓住眼前的人。

「陪我……睡……」

「好。」不明白懷中人忽然這麼黏自己的理由，但洪知秀其實是高興的：「唱歌給你聽，好嗎？」

「唱什麼？」

「你記得我們在出道前錄過一段影片嗎？」撫著懷中人的長髮，洪知秀拉高了棉被：「那時候你岡剪了頭髮……」

「你是說那個……什麼來著？」

「『那該有多好』，Lunafly的歌。」

「喔，對……」

平常人類面前活動的時候，洪知秀並不受鏡頭待見，即使有蜜一般甜美的嗓音，卻不常被提起。但其實，他私心最喜歡洪知秀的歌聲。

他的歌聲即使沒有李碩珉高亢，也沒有夫勝寬華麗，卻是最舒服、最溫暖的聲音。

又熟悉又溫柔，好像天生就只有這個聲音能夠安撫自己一切的不安。

隔天尹淨漢醒來的時候，抱著自己的人已經離開了。

「喔，他們今天要去梵諦岡啊。」看著留在床頭的字條，尹淨漢聳聳肩。大夥是是五點出發的，現在已經十點多，洪知秀說午餐時間回來，算一算也差不多時間。

尹淨漢拖著腳步慢慢走進浴室裡，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不禁發楞起來。

他記得眼角的位子曾經有一顆五芒星，後來被自己用各種方法洗掉卻無能為力，只能用法術暫時掩蓋。

「五芒星，六芒星……」他喃喃念著：「這之中有關係嗎……」

「賽亞……」他咬著下唇。高階惡魔，真恰好，他還真認識幾個高階惡魔，而且還不是正派型的。

但他又無法確定。自從被捕後，之前一起活動的幾個惡魔，除了賽亞曾經來騷擾過他，其他都銷聲匿跡。

那時他們的正字標記就是五芒星，他們無惡不作，連惡魔族高層都急於跟他們撇清關係。殺人，搶劫，什麼瘋狂事都幹過，而他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當時他們還以互相比較誰的懸賞金最高為樂。

一段瘋狂又久遠的日子。

小丑女，是賽亞給自己起的綽號。他有記憶以來，就是被那男人撿回去，而對方一開口就是喊自己Harley Quinn，小丑女也是在一次互相玩鬧中，被他用彩筆亂畫，結果意外成了他的特徵。

『Harley，我美麗的小丑女，小美人。』雖然他們一幫裡面加加減減有七八個人，但他和賽亞是元老成員，也是關係最好的兩人。

而他總是很親暱地喊自己小丑女，小美人，用一種極為溫柔的眼神。

「該死，想什麼呢。」尹淨漢狠狠潑了把冷水到臉上。

依照洪知秀給自己留的字條上，尹淨漢到了附近的餐廳等其他人來。陽光正好，外面的露天雅座成了搶手位子，幸好他們有訂位，否則在午餐時刻的羅馬，要一個美好的露天座、享受奧黛麗赫本一樣的羅馬假期，簡直是不可能。

「Sir？」生硬的英文喚回他的注意，尹淨漢一抬頭，是餐廳裡的女侍。

「Ye….Yes？」

「This is for you….」女侍擺了一杯紅酒以及一朵玫瑰在尹淨漢面前，又指指不遠處的一個背影，用生硬的英文努力表達：「He…for you….」

「Thanks。」親切的笑了笑，隨手拿出口袋裡的錢放進女侍的托盤裡當作小費。

女侍是個年輕的少女，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這讓尹淨漢想起了首爾的妹妹。

「You….」女侍盯著尹淨漢看了好一陣子，露出微笑：「beautiful…..」

玫瑰和紅酒。盯著不遠處的背影，他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然而正猶豫著，那個背影忽然動了。

是個高大的男子，流露著義大利雅痞的帥氣，穿著簡單的襯衫及合身的牛仔褲，坐到了自己面前。

「你好。」男子一開口是標準流利的韓文，嚇了尹淨漢一跳。

「啊，你會講，韓文？」

「我去韓國待過一陣子。」男子笑著說：「你很眼熟。」

尹淨漢這才想起，自己忘了帶易容法術出來。

「我的臉還蠻大眾的。」他想蒙混著，對方卻笑得更加燦爛，伸手把玫瑰遞到尹淨漢面前。

「是嗎，可是我在韓國可沒看過像你一樣漂亮的人。」

愣愣地收下玫瑰，尹淨漢有點糊塗。自己這是被搭訕了嗎？

「謝謝你……」

「不用客氣，在等人嗎？」

見尹淨漢靜默不語，男子笑了起來：「抱歉抱歉，嚇到你了吧？我沒惡意啊，只是這裡很少有亞洲面孔，你又真的很漂亮……我叫Jack，一個人來旅行的。」

「啊，喔……那個，紅酒還你吧，謝謝你，但我不太能喝酒。」

「沒關係的，來羅馬嘛，不就是要放鬆？」

放鬆？尹淨漢看了周圍的遊客，全是談笑著，一點也沒有昨天慘劇的痕跡，看來議會城以及驅魔師們後續處理得很乾淨。

「你不知道昨天發生的事情……」

「昨天？」

「算了。」

「啊，那些是你的同伴吧？」Jack站起身，把玫瑰慎重地放在尹淨漢手中：「很高興認識你，即使不喝酒，也賞臉這朵花吧。」

「哥，淨漢哥？」

「哥你好興致啊，還喝酒？」李燦看著眼前文風不動的紅酒，被李知勳抓到一旁：「未成年不准肖想。」

「十四、十五……咦，知秀跟Ren呢？」崔勝澈數了數人數。

「啊，Ren說想去買紀念品，不肯走，只有Joshua願意留下來陪他。」目睹了自家小弟差點沒在地上打滾的畫面，白虎嘆了一口氣：「那孩子，拗起來誰也贏不過他。」

「吃什麼呢？聽說這家店的牛肉料理很有名……」

「還有麵包……」其他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菜單時，尹淨漢卻開始魂游向外。

他看著遠方，洪知秀跟Ren兩人有說有笑，Ren還緊緊勾著洪知秀的手臂。

仔細一瞧，Ren真的非常好看，深邃的眼睛，細緻的鼻子跟嘴唇，膚色白皙，又紮著頭髮，加上中性化的打扮，看起來就像一對普通的小情侶。

小情侶……

「哥，你想吃什麼……哥？」夫勝寬看著尹淨漢又開始遊魂，忍不住搖搖他：「哥，你……不舒服嗎？」

「啊，沒有，沒有不舒服。」慌忙接過菜單，隨意的點了一道麵食。

他挪開紅酒，才發現下面壓著一張字條，裡面整齊的寫了一個J以及一串數字。

「嘖，就是搭訕嘛。」他把紙揉一揉後丟進口袋。

「早上去梵諦岡……還好嗎？」坐在自己對面的洪知秀跟Ren相談甚歡，自己卻完全插不上話，只好隨意跟旁邊的旼泫搭話。

「老樣子，教廷兩手一攤，說是拿蒙賽拉特沒辦法。」旼泫搖搖頭：「教宗也不在，雖然昨天的新聞很用力的壓住，但還是有風聲傳出去，教宗可能會提早回梵諦岡。」

「喔喔。」尹淨漢低下頭吃著自己的餐點，弟弟們都在聊著早上的趣聞，自己根本沒辦法加入話題。

「哥。」一個清脆的聲音打亂了他的思緒，是李燦，手裡捧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哥，雖然知道你討厭十字架，可是，真的很美，覺得很適合哥……」

是一個小巧的十字架項鍊，尹淨漢笑了起來，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幹嘛浪費錢買這種騙人的小玩意？」

「哥，梵蒂岡真的很棒，有機會……我們要一起去。」李碩珉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自己旁邊，緊緊抓住他的手：「我們保護你！」

「你淨漢哥需要你保護嗎？」文俊輝吐槽說：「他一根手指頭就可以打敗你啦。」

「呀，文俊輝，你別把我說得好像很可怕……」

「啊，我的禮物袋！」結束午餐後，Ren忽然驚叫出聲：「剛剛其中一袋紀念品……」

「算了啦，感覺就是會被撿走，」旼泫說道，Ren卻哭喪著臉：「不行，我要去拿啦……你們先走，我等一下跟上。」

說著就馬上跑遠了，JR嘆了口氣，只好跟著追過去。

離開了所有人的視線，Ren才緩下腳步，等他後面的人追上來。

「呀，你……太過分了一點吧？」

「惡魔本來就配不上Joshua。」Ren握緊拳頭，狠狠瞪了一眼來人：「我沒當場大卸八塊他已經很客氣了。」

「但是Joshua是真心愛他，他也不是全惡魔，」JR嘆了口氣：「你也不想看Joshua生氣吧？」

「我只是要打醒他而已，誰叫他執迷不悟？」Ren抹了抹發紅的眼角：「那麼優秀的Joshua，如果不是天殺的華爾倫，他搞不好已經是團長了……」

「也不會遇到那個惡魔……」

「那是他們選擇而且樂在其中的路，你就別管那麼多了。」輕輕拉著Ren的手，把對方攬進懷裡：「知道你想打抱不平，但你也跟Joshua太親暱了一點吧。」

「你明明也看不慣Joshua被一個惡魔迷惑，不是嗎？不然你也不會默認我去激怒他。」Ren露出可愛的鬼臉，環著對方的腰撒嬌著：「唉呀，你也知道，我跟Joshua認識最久嘛，但是很清白唷。」

「我知道，只是你……適可而止吧，我相信Joshua頭腦是清楚的。」

「嘖，就知道幫別人說話。」

「我只是為Joshua著想而已，惡魔怎樣我沒有很在意。」拂開懷中人快要擋到眼睛的瀏海，JR溫柔的笑起來：「自己衡量吧，別太超過就好。」

「哇，這裡就是萬神殿啊。」

午後的萬神殿裡遊客依然絡繹不絕，夕陽餘暉隨著穹頂上的圓洞灑落，光照著整棟建築更加神聖莊嚴。

不少人搶著捕捉一個絕佳的位子，好拍張唯美的照片。

「萬神殿，Pantheon，又叫聖母與諸殉道者教堂（Santa Maria ad Martyres），埋葬了許多偉人以及大藝術家，包括著名的畫家拉斐爾……」權順榮一邊看著導覽手冊一邊說。

「哇，真的很美呢……」

唯一有帶相機的洪知秀當然不會放過捕捉畫面的機會，弟弟們專注的表情與笑容，都成了他相機裡的題材。

尹淨漢走道穹頂之下，耀眼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

「上帝，真的是祢嗎？」他喃喃自語著。

「如果我真的有一半是天使，祢會接納我去天堂嗎？」

他想起洪知秀為他朗讀過的一段聖經經文，雖然是英文，而自己也不熟悉英文，但就是記得了那個沉穩的聲調。

Listen to my words, LORD, consider my lament.

Hear my cry for help, my King and my God, for you I pray.

In the morning, LORD, you hear my voice; in the morning I lay my requests and wait expectantly.

洪知秀站在遠處，看著他所心念的人站在光芒之下，即使遊客流動不息，他卻是遺世獨立的一朵花，被聖光寵愛著。

彷彿神正在輕輕擁抱他。

於是他按下了快門。

啊，沒錯，因為加了法術保護的關係，他即使站在那裡，那樣耀眼美麗也沒有人會發現。

不過，也好，自己的天使，只有自己看得見。

萬神殿外，小少女帶著一籃鮮豔的花正在四處兜售。

「Voglio comprare una.(我要一個)」兩名高大男子在少女面前站定。少女抬起頭，看見帥氣的面孔不禁臉紅了，連忙掏出一朵玫瑰花，其中一名高大的雅痞男子也很大方的给了她五歐元。

「Grazie mille!(謝謝)」

「怎麼又買了玫瑰花？」另一名亞洲面孔的男子微微皺眉：「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花了？」

被問話的男子只是微笑，忽然，玫瑰以極為緩慢的速度枯萎，最後變成一堆灰塵掉落在地上。

男子看著進進出出的遊客，尤其是那一群混在遊客中、稀有的亞洲少年們。

「他就跟花一樣，帶刺，卻美麗得不得了。」男子吐著流利的韓語，輕笑著。

「你說是吧，賽亞。」

────第二章．敵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