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cho祈子

天還未亮的凌晨四點，李燦就迷迷糊糊的被權順榮叫醒，他甚至忘記自己怎麼回到房間睡去的。

「走了，戴上武器。」早就整裝完成的權順榮扭亮燈，不斷催促還半夢半醒的李燦更衣整理：「淨漢哥的死刑轉眼間剩下十二天了啊。」

「哥，我們會救出淨漢哥的。」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醒，還是迅速穿戴好所有服裝與武器的李燦慎重的正跪在權順榮面前：「我會努力不給哥添麻煩的。」

「什麼麻煩，你別再衝出去就不叫麻煩。」權順榮無奈地摸了摸李燦的頭頂，藉著清晨微光靠近對方的額頭，撫著李燦有些冰冷的後頸。

「保護好自己最重要，你還不到能殺戮的年紀，跟緊我千萬不能走丟知道嗎？遇到殿主別正面衝突，防禦到我趕來為止……」

「順榮哥擔心太多了啦。」李燦忽然笑了起來，彷彿對於接下來未知的行動沒有任何恐懼：「我會努力的。」 

權順榮愣了愣，然後露出尷尬的微笑。急著長大的小鬼頭啊，明明才十三歲，握刀的手還會不自覺顫抖，怎麼能夠毫不猶豫地說出這種話？

他不太知道怎麼形容這種複雜的心情。小鬼頭在成長當然是很好的事情，或許以後會變成很棒的對手，但此時李燦眼中過於閃爍的堅定又讓他感到不捨。

不捨？簡直是笑話。權順榮放開李燦站起身，順便把人也拉起來。

「別死最重要，死了就什麼都別談了。」

可是他一向不懼怕死亡的啊。

清晨的庭院站著文俊輝和慧，還有幾個黑衣人待命。李燦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感覺庭院比昨天還要大上好幾倍。

「喔，來啦，還以為你們睡過頭不打算出發了。」慧冷笑著說：「都過來吧。」

等到三個準備出發的人都站到自己面前，慧忽然用力踏了一下地面，瞬間從慧的腳下產生出爆破般的光芒，最後化成一道法陣轉動。

轉動中開始產生一道裂縫，縫隙越來越大最後成了一個深黑色的窟窿，沒有階梯沒有道路，彷彿通往未竟的世界。

「這是以前留下來的通道吧？」文俊輝饒有興致地看著黑暗：「不愧是老前輩們。」

「以前留下來的？」李燦疑惑地望著慧，女子並未回答，最後是文俊輝打破沉默：「我也是聽說啦，初代技術研究局的前輩們在幻界的地底開發複雜的通道，還到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方，不過那時候的前輩們都隱居的隱居死的死，所以……」

「只有慧大人才知道所有通道的走法吧？」

「我不是主要開發者，只知道七成左右，這條通道是我所知道還沒被破解的唯一一條，」慧冷冷地說：「會通到京宇都哪裡我不知道，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崔勝澈他們多少知道地下的事情，只是可能算不出哪裡能遇到你們，可以幫你們爭取一點時間。」

「萬一一出來就被逮到那很衰喔。」文俊輝聳聳肩：「直接跳進去就好嗎？」

「用快步（這裡也改了前面的名詞），這是仿造輪回道設計的道，走得不夠快就會被吞噬。」

天際正在一點一點被染紅，就快要天亮了。權順榮記得每當天邊開始染紅，就是夜巡班跟日巡班交替的時刻。

當時他剛加入十三殿，為了說服崔勝澈等人被張道允強迫在西大門站了好一陣子的夜巡班。剛開始他是抗拒的，一個野貫的孩子要他好好站著守衛根本是折磨，然而張道允總在交班的時候笑著來找自己，給他一份梅干飯糰跟他說，早啊順榮，守衛得很好。

如果張道允知道這次他闖進去是為了要打架，恐怕會從墳墓爬起來痛扁自己吧。

「嘿，小皇子。」

李燦望著黑色通道出神了好一會，聽見慧的叫喚才回過頭：「慧大人？」

然而慧只是一言不發的望著自己，遮蓋在紅髮下的眼神十分凌厲像是要把自己穿透。

那種眼神很熟悉，李燦想了想，在居酒屋的時候也看過，從黑暗的布簾後面。

「你死不得。」

「咦？」李燦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權順榮抓住手腕：「走吧，現在是交班的時候，快點走。」

「呀呀別丟下我一人喔！」看著迅雷不及掩耳就消失的權順榮和李燦，文俊輝也趕緊跟上。當三個人都跳入的瞬間，洞口瞬間合起，清晨第一道曙光恰好落在庭院的竹葉之間。

「你們真的很狡猾，留我一個人在這裡。」慧望著天邊的雲彩嘆了口氣，明明她早該隨著過去的人一起消失在歷史中，卻冒著生命危險執意留到現在。

換句話來說，他們何嘗不是用命換命的活過來呢？她知道榮退的身份不可能保護自己太久，總有一天這些老一輩的都會被肅清掉，尤其她明目張膽地幫助了背叛者們。

「都是傻瓜吧，我們，以為什麼都會有希望。」她閉上眼睛，感受一陣強烈的力量朝她的住屋步步逼近。

＃呂殿

早上七點

「慧逃走了。」李知勳看著崔勝澈冷冷地說：「我晚了一步，不然可以早些逮到權順榮他們。」

「果然是用通道進來的吧？」一旁的全圓佑輕聲說道：「不過這樣也好，把他們困進京宇都對我們有利。」

「所以說我真的很討厭退役優待制度，總扯後腿。」崔勝澈不耐煩地嘖了聲：「扯後腿就算了，還留一堆麻煩。」

「別想這些了，」李知勳聳聳肩：「我到慧的住屋時，權順榮他們應該離開不超過一個小時，依照過去珉奎破解通道的資料，大概再半小時會有他們的行蹤……而且，我當然留了點禮物給他們。」

崔勝澈點點頭，張手在眼前畫出懸浮地圖，上頭有大小顏色不一的光點正在或快或慢的移動。

「叫韓率隨時準備好，可能會有很多傷兵出現，依照權順榮那個衝動的個性。」崔勝澈敲了敲前額，有些頭疼：「等等中央來煩我的時候一律說我不在。」

「我倒覺得，權順榮應該沒想像中破壞力強。」

清早的陽光投射到崔勝撤桌上的茶杯裡，反射出淺淡溫柔的光暈，李知勳望著載浮載沈的茶梗，露出冷笑。

「畢竟他旁邊還帶著一個小鬼叫李燦。」

「跟上啊燦尼！」

黑色通道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長而且難走，比起無聲道更不穩定，若是不灌注大量的靈氣根本走不下去。

李燦理所當然落後而且走得十分吃力，本來保持高速的權順榮心裡感到一陣不安，想要緩下腳步回頭拉著李燦卻發現不對勁。

整條通道開始劇烈震動甚至破碎，權順榮一抬頭，眼前哪有文俊輝的影子，只有剝落的黑色空間還有微弱的光芒。

他回過頭時只看見李燦驚恐的雙眼被黑暗吞噬。

「李燦！」

又是一個安靜的早晨。尹淨漢手捧著早食的湯碗卻完全沒有食慾，直到一陣顫慄從腳底竄上腦門，整碗湯也摔在地上。

熟悉的人們終究回來了，那麼不穩卻強大的溫暖回來了。

「燦尼……」

【此時此刻是血的時間。】

TBC

Cr,STARRYNIGHT0615